什么样的孩子才是好孩子,它有没有标准呢?对于这个提问,相信绝大多数家长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出来,而且他们的回答虽然肯定有些出入,但大致上会十分相似,那就是现在多数家长对于“好孩子”的标准,往往仅局限于看孩子是否“听话”。在他们心目中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,如果孩子不听自己的话甚至往往是我行我素,那就不成其为好孩子了。这种评判法是不是对呢?我的看法是没有什么不对,只是如果从孩子的成长角度看似乎略嫌不足而已。
笔者日常生活的邻里中,就有这样一个在父母眼里十分听话的“好孩子”。经常的接触中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这孩子虽然年仅12岁,却已然学会了如何看父母脸色行事,那种见风使航的本领,常常令周围比他大得多的孩子常常自叹不如。他对什么事父母喜欢,什么事父母不喜欢亦了解得一清二楚,只可借唯一缺少的就是完全没有个人主见。记得那次隔壁一位女土问他:你爸、妈三天两日搓麻将到深夜,不影响你学习和睡觉吗?只见这孩子嘴一噘道:当然有影响啦,可是爸爸喜欢搓麻将,妈妈也喜欢在一旁凑热闹,给爸当参谋,只要爸妈喜欢的我就不管。孩子的回答如何?看来的确是无懈可击了。有一次这孩子正与楼下?个孩子一起下棋玩,忽闻其母唤他,孩子先是显得有些不耐烦;其母又说了声“不想做听话的好孩子了?”闻听此言孩子当即扔下棋子应了声“想”,就噔噔地跑上楼 去。
不知道是不是事出巧合,那天下午有事去一所小学,上楼时听到一对父子的谈话,因气氛似乎显得有几分紧张,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他们的话题。先是孩子近乎央求的声音:
“爸爸,让我踢一会儿足球吧。”
“踢球?不行,吃过饭你还得去学画画。”做父亲的口气毫无商量余地。
“我不喜欢画画,我要和同学一起踢足球。”“踢足球有什么意思?”“画画又有什么意思?”也许孩子对学会这门高雅艺术的好处不够了解和显得过于轻蔑吧,只听那位父亲不由得提高了嗓门:“画画的意思可大了,长大能当一名画家呀。”
“我才不希罕当画家呢。”孩子显然根本不买父亲的账,犟在楼梯口背对着父亲瞧着窗外就是不走。窗外,面积并不很大的操场上一群10多岁的孩子,正吆五喝六你来我往十分专注地追逐着一只蓝白相间的足球,那勃勃的朝气不能不让任何一个成年人大动恻隐之心。
然而,正在此时那位父亲却说出了既令我惊讶,又让我十分耳熟的对孩子有如“杀手锏”一般绝对会起作用的话:今天你到底怎么回事?不想做听话的好孩子了?果然,那一脸顽皮相的孩子转过脸瞧了瞧为父者严峻的神色,犹如闻听到冲锋号似地道:“谁说过不想做听话的好孩子啦。”随即一步一回头,样子极不情愿地跟着父亲走了。
当时我思索着这位父亲的话,显然,他与许许多多家长一样有股子望子成龙的急切心情,他甚至已为儿子设计好了也许比其他家长更灿烂的未来蓝图。不过很可惜,他的“蓝图”孩子却并不怎么感兴趣。虽然一句想不想做好孩子的问语让孩子彻底失去了反抗动力,让孩子乖乖就范,但他也许并不知道或者要么早已忘了自己童年时的渴求,忘了每个孩子几乎都有自己天真的乐趣与活泼的个性,有自己的小伙伴和快乐的小集体,也有自己的爱好与憎恶。对于有些事情,虽然还不能用完整的语言来加以表达,但孩子与孩子之间自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和表达方式,是能够相互沟通的。
当目送这对父子走下楼梯,走出教学大楼,走出校门时我不由得这样想:其实孩子已经很累了,上午读书,下午读书,傍晚还得跟着父母风尘仆仆地坐车去一些艺校学这学那,回来后还要完成学校里老师布置的作业,背书、默写英文单词等等,待做完这些事上床睡觉时,往往已经是深夜了。粗略地算一算,一天少说要“工作”十二小时以上。在如此紧张的空间中生活,再进一步剥夺他们已是所剩无几的“自由”,孩子能健康愉快地成长吗?硬是将听不听话一语当成紧箍咒限制孩子的活动,把生性好动的他们当做小鸟一样关进笼子里,即使生来能跳能唱,也整日价显得萎靡不振了。
事后我与该校校长谈及刚才目睹的这一幕时,他亦感慨连连地说:就是这圣旨似的“听话”两字,弄得现在的孩子大都缺乏个性。
虽说孩子有没有个性以及人们对个性的看法是受许多因素影响,但显而易见,按照“听话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这样?个标准,等于就意味着无形中限制了孩子向个性化方面的发展。在这样?个被父母事先雕琢好的模子里,于是绝大多数孩子为了讨父母喜欢并受到进一步宠爱,以便在平时生活中能获得更多物质上的满足,便养成了宁可做个“听话”的好孩子的习惯。更有些孩子对某些他们本不愿意做的事只要父母坚持,便可放弃“原则”并以此作为交换条作要父母如何如何。孩子到了如此这般的“听话”程度,不能不说已经是走进了一个“听话”的误区。
家长可以把“听话”的孩子视为好孩子,但随着孩子的长大,他们毕竟是要走向社会的,一旦“听话”惯了的孩子走向社会后难以适应人与人之间的激烈竞争,甚至处处碰壁时,那么家长们又该如何评价其心目中的“好孩子”呢?
(唐和平)